东风解冻百草回芽，吉 | 四季国风

汉宫春 · 立春日

宋 · 辛弃疾

春已归来，看美人头上，袅袅春幡。

无端风雨，未肯收尽余寒。

古称“立春”春气始而建立，东风起，美人鬓发上的春幡袅袅，是春回大地的信号，黄河中下游地区土壤逐渐解冻。《岁时风土记》中提到，“立春之日，士大夫之家，剪彩为小幡，谓之春幡。或悬于家人之头，或缀于花枝之下。”

（明 仇英，汉宫春晓图 局部）

在古时候，有些地方的百姓将过冬天称为“熬冬”，漫长的冬天总是难熬的。尤其是老人，小心翼翼地把日历上立春那一页折起来，然后眼巴巴地等着，终于撕到那一页，日子又有了盼头。

立春后，虽然大风降温仍是盛行的主要天气，但气温已开始逐渐回升，万物渐次复苏，所谓：“立春一日，百草回芽。立春一日，水暖三分”。

【礼俗】

古人将立春分三候：一候东风解冻，二候蜇虫始振，三候鱼陟负冰，意思是东风送暖，蛰居的虫类慢慢苏醒，河面开始融冰，鱼也游上水面。立是开始，立春表示从此进入春天模式，四季又重新轮回，乃万物起始、一切更生之义也。

（宋 刘窠，落花游鱼图 局部）

秦汉以前，礼俗所重的不是阴历一月（正月）初，而是立春日，古人在这个日子里有特定的节庆活动来除旧布新、迎春接福，演变至今日成为了不同地方的立春习俗。

咬春——吃春饼、嚼生萝卜叫“咬春”。咬春要咬新鲜的蔬菜，可使“农苗兴旺、六畜茁壮”，而咬萝卜，则是因为萝卜味辣且属“土”，是深根性蔬菜，取古人“咬得草根断，则百事可做”之意。

“立春日食萝菔、春饼、生菜，号春盘”。早在宋《岁时广记》引唐《四时宝镜》的记载中就有了春饼的身影。到了明清，吃春饼之风日盛，且有了皇帝在立春向百官赏赐春盘春饼的记载。明《燕都游览志》载:“凡立春日，（皇帝）于午门赐百官春饼。”到清代，伴春饼而食的菜馅更为丰富。

清人专有《咬春诗》：“暖律潜催腊底春，登筵生菜记芳辰；灵根属土含冰脆，细缕堆盘切玉匀。佐酒暗香生匕梜，加餐清响动牙唇；帝城节物乡园味，取次关心白发新。”

和唐鲁孙、邓云乡一起被称为华人三大美食家的梁实秋，没有错过这样的时令美食，他在《雅舍谈吃》中对春饼的描述，摆盘、配料、做法，每一部分无不细细着墨。

“这些切成丝的肉，每样下面垫着小方块的肉，凸起来显着饱满的样子。中间圆墩则是一盘杂和菜。这一个苏盘很是壮观。家里自备炒菜必不可少的是：摊鸡蛋，切成长条；炒菠菜；炒韭黄肉丝；炒豆芽菜；炒粉丝。若是韭黄肉丝、粉丝、豆芽菜炒在一起便是‘和菜’，上面盖上一张摊鸡蛋，便是所谓‘和菜戴帽儿’了。此外一盘葱一盘甜面酱，羊角葱最好，细嫩。

吃的方法太简单了，把饼平放在大盘子上，单张或双张均可，抹酱少许，葱数根，从苏盘中每样捡取一小箸，再加炒菜，最后放粉丝。卷起来就可以吃了，有人贪，每样菜都狠狠的捡，结果饼小菜多，卷不起来，即使卷起来也竖立不起来。于是出馊招，卷饼的时候中间放一根筷子，竖起之后再把筷子抽出。那副吃相，下作！”

打春——乡民以麦米豆抛打春牛叫“打春”，以象征性的鞭打牛身，表示送走冬天的寒冷，迎来春天的温暖和万物复苏。

（图源网络）

早在周朝时，就有春日鞭春牛的活动，史书上记载“周公始制立春土牛”。到宋代，《东京梦华录》对打春的场面有了详细记载，“立春前一日……置春牛於府前，至日绝早，府僚打春。”

这样的风俗，一直延续到清朝，乾隆四十四年《揭阳县志》有这样的描述：“立春前一日迎春，多装故事，谓之扮景，观者塞堵。土牛过，争以谷、豆、果粒抛掷之，甚有用瓦砾者。至期鞭春，争取土牛归，以其利六畜。是日，祭先祖。”

在立春之日“打春牛”，古人借此寄托对未来生活的期许，同样，以牛入画作为中国古代绘画的传统题材之一，也有着别样的涵义。就如元朝农业专家王祯在《农书》中说：“农为牛本，有功于世”。牛是古代百姓主要的劳作工具，在传统文化中有着图腾般的象征意义，代表了数以千年农耕文明的延续与中华民族的立国之本。

作为现存最古老的纸本中国画，《五牛图》是为数不多的唐朝传世纸绢画作真迹之一，明时归收藏家项元汴所有，乾隆时期入藏内府，并著录于《石渠宝笈》，曾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被掠夺至香港拍卖，历经曲折，终被抢救回国，珍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中。

（唐 韩滉，五牛图）

除了咬春、打春，宋代《梦粱录》中提到 “立春日，宰臣以下，入朝称贺。”交相庆贺，谓之拜春；在南方则有摸牛脚之俗，所谓：“摸摸春牛脚，赚钱赚得着。”还有于大门上立春字为“讨春”，妇女在头顶戴“迎春髻”，互赠春词为“春帖子”等等趣俗，不一而足。但都体现了百姓对春天的向往和期盼，在他们眼里，时间是有温度的，追随着时间的脚步，周而复始地去做这一件件特定日子里的事项，生活也就有了仪式感和安全感。

【冷知识】属相的分界线是立春？

属相的轮替是以立春为界还是以正月初一为界？

有研究者指出在我国古代是使用天干地支来记录年、月、日的。十二生肖的说法，包括十二时辰的概念，是天干地支纪年法中才有的，是一套和农历不一样的系统。干支纪年法是以太阳为参照，天干地支的交替以每年的立春为开始，因此生肖的划分界线应该与干支纪年的划分界线相符合。当然，也有很多人对这样的说法存疑，在古代文献中，亦有许多以正月初一为一年分界线的记载。

笔者以为，作为传统的民俗文化符号，属相的文化意义显然大于实际意义。其以何为界也并不是重点，了解不同生肖背后所被赋予的“神格”和寓意，探讨二十四节气背后的知识体系与象征意义，对古代不同历法进行推演，才是对古人智慧的肯定，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寄愿与向往。

【节气签】

立春

正月十一

庚子年 戊寅月 丁丑日

“自立春始，东风解冻，新旧交替，乍暖还寒，百草发新芽”

宜：口罩、规划、重新出发

忌：聚众、虚度、妄自菲薄

立春，万物复苏，一切从“新”开始的，希望就像潮汐，总是周而复始，生生不息。

凤凰网文创频道节气签，在变化的每一天中，为你提供一份笃定的守候。

主编：宋观

策划：刘瑞祺 高晓晨

作者：陈子君

海报：尹志

编辑：穆楠、张倪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