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家宝藏 | “秦始皇帝陵博物院”：兵马俑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

秦始皇帝陵博物院之兵马俑

尚是少年的秦王嬴政为自己在骊山北麓‌、渭水之滨（陕西关中平原中部），选了一块“枕金蹬银”的风水宝地作为帝陵。据目前秦始皇陵的遗迹分布来算，其占地56平方公里，相当于78个紫禁城，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大的一座帝王陵园。

这就是本季国家宝藏第二位主人公“秦始皇帝陵博物院”。一个掩埋秦始皇长生不老梦的地方，更是中国大一统的起点，中华文明的精神标志。

前世传奇故事用3件国宝，讲述了秦始皇年幼被抛弃后逆天改命，成为秦王后一统天下，以及用刘邦来隐喻秦始皇的伟大。

秦始皇帝陵博物院之兵马俑

颠覆性认知：兵马俑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

提到秦始皇帝陵博物院，我们最先想到的是兵马俑。而从帝陵分布图来看，兵马俑的位置离封土（地宫）偏远，拿现在的北京对比，兵马俑所在的二号坑算是地处河北。

因此，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科研规划部主任、以及2009-2019年秦始皇帝陵园考古发掘工作主持者张卫星带来了一个颠覆性认知：对整个陵园来说，金戈铁马的兵马俑，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。

秦始皇帝陵各坑分布图，黄色圈内为封土、内城垣、外城垣

根据中国古代陵墓的规律，越靠近核心位置才越重要。最中心为封土，其次是内城垣、外城垣的多层环绕模式。而内城垣发掘有文官俑坑，也是首次发现的最早文官形象。据推测为三公九卿之一的廷尉机构，用于掌握法律的编写和执行。

文官俑，最早的文官形象

由此可见，秦始皇对自己皇陵的设想，更多是如何治理这个国家。

兵马俑之跪射武士俑：用命挣出一统天下

跪射武士俑

跪射武士俑出土于2005年，双手在腹前做握弓装，代表其弩兵兵种。在秦始皇帝陵中像这样一丝不苟的各类秦俑，（按密度估算）有近8000个。

跪射武士俑铠甲上的“朝”

这件跪射武士俑的铠甲上有个“朝”字，据介绍是工匠署名。

因当时秦国宰相吕不韦制定“物勒工名”制度，匠人要留下自己的名字，供随时监控检查。这位名为“朝”的秦工，将作品刻在显眼的位置，说明他对这件作品非常欣赏。

在二号坑里，这类佣身上刻字的情况并不是个例。“秦俑之父”袁仲一的长期观察下，前前后后共发现不重复的工匠名字90余个，在修复过程中也能看到许多制作痕迹。

前世传奇中，灭韩之战里由沈腾饰演的秦兵老赵想逃离战场，被长官发现后晓之以情，“你跑了，我们伍里所有人要受罚”，最后因救沈腾而牺牲。

沈腾为完成其“我要立军功，我还没见我儿子”的遗愿，在战场浴血奋战，将所有战功让其儿子继承。但这事，因其儿子来到军营探亲而露馅。

这个故事的典故出自秦国对士兵的鼓励机制。当时秦国颁布了二十级军功爵位制，无论是奴隶还是农民，只要立军功就可以获得爵位。而军队中也有什伍连坐制，一伍中有人逃跑，其中四人就要受罚。

所以，战场对于当时的秦国士兵来说，充满了死亡也藏着希望。

现在当地人将兵马俑称为“爷”，目前出土的1300尊兵马俑，‌‌每尊都有文物档案，而这些文物档案的综合被称之为文物总账，就像国家正进行的第7次人口普查一样。‌‌

兵马俑面孔区分

说到人口普查就要提到人像。秦始皇以黄土塑人时，在脸型上也有所区分。古人总结东方男子的面孔无外乎“相之大概 无外八格”，田、由、国、用、目、甲、申、风，在兵马俑中均能看到。

“朝”跪射武士俑的身份证

现在在秦始皇帝陵博物院里，也有一批文物摄影师正在给兵马俑总账做新的补充，以完善身份证信息。

拍过这么多兵马俑“人像”后，文物摄影师赵震感叹，“透过镜头看到他眼睛时，你能感觉到他的呼吸，那一刻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陶俑，而是祖先。”

秦始皇陵铜车马：“青铜之冠”

《秦始皇陵铜车马》

秦始皇统一中国后，先后有5次大规模的巡狩，以安定四方。据文献记载，始皇帝坐的是6马系驾“金根车”，文武百官分坐在后面的81乘属车。

1980年12月，陕西省考古队从秦陵封土西侧的泥土中，清理出了3000多块碎片，历时近8年修复后，这段文字记载的“金根车”——《秦陵铜车马》得以重见天日。特别的是，两辆铜车马上的各种链条可以灵活转动，门窗能够开闭自如。

1号车“立车”

2号车“安车”

《秦始皇陵铜车马》为2辆车，分别是1号车“立车”，用于警卫开道的警戒车，车上装有武器；2号车“安车”是主人乘坐的。另外，车上有个铜杆叫“策”，用来戳马屁股让其加速，后世的“鞭策”一说也来自这里。

石鼓记载的“四马六辔”

故宫博物院收藏的石鼓文物中记载“四马六辔”，可4匹马应该是8根辔（缰绳）。直到铜车马出土才明了答案：最里侧的两匹服马，只有一根引绳在手里。

因此，铜车马也解决了秦代车马制度记载不清晰的问题。

在前世传奇中，讲述秦始皇驾崩3年后，秦国战乱，反秦诸侯们约定先攻入咸阳者为关中王。由陈建斌饰演的刘邦率先进去，但他避开了亲信，悄悄来到存放马车的车府里，与车府管理者、记忆错乱的车丞展开了一段对话。

在车丞心中，跟随秦始皇东巡只是昨日之事，即使崎岖难行、翻江倒海的颠簸，秦始皇依旧在车内批阅竹简、日夜不休。因此他觉得，这车除了秦始皇无人可配。

虽然秦王要把秦国铸进这金造的马车里，万世不朽。但陈建斌感概，秦国并非亡于秦政，而是治国之道，不朽的是人和人心。虽车丞不知今夕何夕，心里还是装着始皇帝，仅此一点，始皇帝便能在地下安息了。

刘邦将始皇帝当作自己的倾佩对象，由此可见秦始皇的伟大。

铜车马17种链接方式

2辆车共有3000多个部件，经过13万道工序、17种链接方式才能完成，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最大、结构最复杂的最完整古代车马，被誉为“青铜之冠”。

在当时没有机床和自动化的时代，将不同学科、工艺集合在一起，也见证了人民高超的创造和发展力。

其中2号车无接缝、光滑的青铜车盖，仅这一配件，就是目前发现最早、最薄、最大的整体青铜器铸件。据推测当时应采用多点同时浇筑方式，即使到如今，制作还是有难度的。

用对比来形容就是，当时制作铜车马相当于现在制作飞机。

青铜仙鹤：大一统之志

青铜仙鹤

青铜仙鹤局部

《青铜仙鹤》出土于k0007，这座青铜水禽的陪葬坑中共出土了46件水禽，其中青铜大雁20件，青铜天鹅20件，青铜仙鹤6件，这件《青铜仙鹤》是其中最完整的一件。

仙鹤眼睛传神，羽毛一片片的活灵活现，模仿了现实生活中鹤形象。其俯首捉了一条青铜鱼，生动再现了从水中取食的瞬间形态。

水禽坑旁的陶俑

秦始皇帝陵整体建造的思想是“事死如事生”，这一青铜水禽坑共分为3个区，一区有46件青铜水禽，二区出土有大型的陶俑15尊，从现在已修复完成的几尊来推测，是驯养水禽的人物或者是演奏乐器的乐师。第三区几乎被洗劫一空。

前世传奇的故事从秦始皇嬴政年幼时说起。其背景是司马迁在《刺客列传》提及的一个细节：燕太子丹者，故尝质于赵，而秦王政生于赵，其少时与丹欢。由此可以推断，燕太子丹和嬴政少年感情很好。

嬴政一出生便是弃子，与当时在赵国做质子的燕国太子丹是朋友。两人从小志向不同，燕国太子丹想要当鹤，飞于云汉之间。而嬴政却认为，要当就当驯禽师。但不管是驯禽师还是鹤，都要经历21年的考验，才能完成鹤的蜕变，人也一样。

21年后，不信天命的嬴政当上了秦王，而燕国太子丹再次以质子身份重逢。由富大龙饰演的嬴政以“水禽之戏”的歌舞表演来迎接丹，最终发现两人关系已物是人非。

嬴政做到了自己想做的，而以“水禽之戏”向丹说明，自己未来的抱负：水禽之戏中六鹤是六国，犹如驯禽，先征服弱小的，再制服那强大的，至于不强不弱的，自会尽在掌握中。

而对秦始皇来说，礼崩乐坏的时代才是驯禽师。大秦历代先王创建的基业、立下的基石、律法制度，才是驯禽师。

青铜水禽坑出土的水禽

故事里的驯鹤一说，也并不是杜撰。关于驯鹤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，当时人们对鹤的驯化，不仅能做到使之听从指挥，还能在音乐伴奏下翩翩起舞。

除了兵马俑和青铜水禽，帝陵中还有很多未知的研究。例如为以大局为重，暂停挖掘的秦始皇封土（地宫）。而其他出土发现也秉承考古三三制原则，只挖掘三分之一 ，留三分之二给子孙后代。在发掘的三分之一区域，只修复三分之一用于展示、科研，剩下的区域保留给观众。

百戏俑坑中的俑人

不过在已修复文物中，帝陵东南部有个百戏俑坑。俑人赤裸上下身，中间穿一件短裙，做着各种动作。据推测，可能是正在百戏表演的人。

如果说兵马俑的发现已经改变中国雕塑史，那这批百戏俑塑造的肌肉、骨骼人体的结构就完全颠覆了人们对古代雕塑的认识。

而每一次秦始皇陵的重大发现都会引起世界轰动，总有一天，秦始皇的鸿鹄之志，会越来越清晰。